允她一生繁华
承载在高脚杯中泛着白沫的啤酒被金黄的水晶灯映的一片璀璨,无数金光散射在鲜黄的啤酒中又被聚在杯壁的一点,凝成毫无规则的一点金光,闪的人眼发疼。
你用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托住杯腹,杯口靠近嘴唇的时候嘴角自然画出一条充满讽刺嘲笑的弧线。
我一直认为一个人的表情是面部的综合,但是你却依旧的满眼笑意,不含任何的轻蔑。或许也只是那份高傲已经伴随着血液,深深的刻在灵魂上了。
你说你或许也只是一个女孩儿,轻易的就让那几个所谓的男朋友放在床上了。
说罢,你用手指轻轻的在水晶茶几上敲打着毫无章法的节奏,眼神瞬时间变得空洞迷离。
“跟上海的那个分了,前天的事儿。”你轻皱着眉头,微微抬起下巴,似乎在享受水晶灯散落在屋中那明晃晃的暖光中参夹着的虚假的温暖。随即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终于解脱了般“半年多了。”忽然紧皱起眉头,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拧在一起,却又立即松开,仿佛刚那一瞬间便用尽了全身力气。
你说你累了,想回房先睡。我微微点头之后你便缓缓走向卧室,开门的时候你回过头,妩媚一笑。你说你知道我不愿意跟你一起睡,看我来你家这么多次,旁边那个卧室我也不愿意去睡,似乎我对你家的沙发情有独钟。便去旁边卧室拿了两条被子“管怎么是客厅。”你放下被子便低着头回房了。
我起身关了走廊的灯,重坐到沙发上的时候看了看你卧室的门。
那扇隐在阴影中的门显得格外的遥远。我似乎能听到貌似幽长阴暗的走廊里徘徊着你歇息底里的喊声。没有任何词汇,只是单纯的声音。 那声音包含了太多太多,无奈,不甘,苦涩,疼痛,压抑。。。虽然你从不曾如此,但是在心里,我确确实实听到了。在心底,你,也喊过吧。在没有光线的阴暗角落,在狭长幽暗的廊道尽头,甚至在人山人海的潮涌街头,在灯红柳绿充斥着喧嚣欢笑的酒吧歌厅。在心底,你一定喊过的吧。
我记得第一次正儿八经一起说话应该是在见过第三次面的时候。记忆中你是面无表情地说无论我信不信,除了正式的男朋友之外没有男人上过你的床。
我相信没有人会理解你,一个从小就爹娘不疼,跟着贫穷的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十七岁从一个不入流的职业学校毕业,到今年的二十岁。三年,这三年对普通家里的孩子来说不过是刚刚熬过烦躁的高中进入大学,而对你来说,却是从一个身无分文的青涩小女孩儿变成现在挥金如土,周身华丽且频频出现在各种场合的女人。
你会那么纯洁?你在混迹社会的时候身上没有一点儿肮脏的经过?
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就像是不会相信我们频频几乎赤裸相对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毕竟你是有姿色的,你有那个让人没有的时候嫉妒,拥有的时候痛恨的东西。
你一定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放纵地哭泣过。
你一定深深地痛恨过这个世界,用尽全身力气地,歇息底里地,恨不得全世界的人全都死光。
你一定在某个愤怒的快要爆炸的时候依旧满面春风。
你一定在满眼笑意喝下杯中酒的时候,那仰头的瞬间滑落几滴眼泪。
还有多少人曾经睡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与老鼠蟑螂为伴?
还有多少人曾经用馒头白水解决一日三餐?
还有多少人曾经在吐出胆汁满嘴苦涩却又回到座位豪迈地敬酒?
那一年,你十七岁。。。
你说过,因为害怕下顿没有饭吃所以没舍得去买一袋榨菜。。。
二叔家的妹妹眼睛坏了,你拿钱去给手术。三叔家在农村,你拿钱去给买猪崽买饲料。父亲新交的女朋友的孩子因为吸毒进派出所,你去拿钱赎人。母亲倒是没什么,就是偶尔见一次面出去吃饭你要请客。
你满眼笑意地听着别人在我面前讲完你的故事之后,嘴角微微翘起。
你说你不知道还能走多远,这几年也就是借势打势,偶尔再打出几张同情牌。如果你不是一个二十岁的小丫头?
深陷的酒窝如同黑洞般,吞噬了全世界的悲伤。而你的举手投足是不是就是挥洒着一幕一幕悲剧?
我轻轻起身,因为怕吵醒你。
你应该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吧。
我走到窗边才发现漆黑一片,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关上灯之后突然感觉这世界安静的一塌糊涂。
关上一盏灯,
埋下一座城。
只待明日太阳依旧高高升起,城市依旧疯狂运转。
你,也是依旧在缤纷的世界里,涂抹一道一道的悲伤。
谁欠了你什么?
你又欠了谁什么?